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帶來的挑戰(zhàn),實現高質量發(fā)展,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扎實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各項工作,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達峰行動方案,優(yōu)化產業(yè)結構和能源結構,加快建設全國用能權、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完善能源消費雙控制度。
10年內碳達峰、40年內碳中和(簡稱“3060”目標),時間緊、任務重,中國社會無疑面臨巨大壓力與挑戰(zhàn)。該如何采取行動?近日,在清華大學能源轉型與社會發(fā)展研究中心和國家能源互聯網產業(yè)及技術創(chuàng)新聯盟組織的研討會上,與會學者為能源轉型開出“藥方”。
碳中和對中國影響深遠
在減碳成為“全球游戲”后,碳市場價格、碳稅、碳邊境調節(jié)稅、全球碳定價機制等一系列問題也隨之出現。
“中國有豐富的可再生能源基礎,中國制造可以為零碳工業(yè)革命提供強勁動力。但目前歐洲正在醞釀‘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各方還在談判中,只要它符合世界貿易組織(WTO)規(guī)定,或WTO沒有反對意見,以后中國制造就會遭遇碳排放邊境調節(jié)機制的壁壘。”遠景科技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張雷說。
實際上,中國制造已是全球能源轉型的主角。“低碳、減碳對中國經濟社會發(fā)展非常重要。在風力發(fā)電、光伏發(fā)電設備方面,中國制造市場占有率達70%。無論是‘一帶一路’倡議,還是中國制造和中國資本走出去,能源轉型對我國都意義重大。”通威集團董事局主席劉漢元說,“加快碳中和步伐,將有利于我國筑牢能源安全與外匯安全體系。”
劉漢元補充道,我國石油對外依存度2019年是72%,2020年達到73%。去年在國際油價暴跌的情況下,我國花費1900億元進口石油。今年在油價上漲的背景下,我國可能又要花2500億~3000億元進口石油。
目前,社會各界對低碳轉型的具體路徑看法不一。光伏、風電、核電、地熱、水電、可再生能源、生物質能、節(jié)能儲能等行業(yè)都各有主張,具體的技術方案孰優(yōu)孰劣、未來能源體系中誰唱主角等問題都有爭議。
“不管哪個行業(yè)都必須要走綠色低碳發(fā)展之路,這已經形成共識。”國家發(fā)展改革委能源研究所前所長周大地強調,“碳中和將對中國產生非常深遠的影響。這種影響必須通過發(fā)展方式與結構化轉變來實現,所以轉型是核心內容。”
如何實現“3060”目標
盡管社會各界對碳達峰、碳中和的目標高度一致,但未來如何實現“3060”目標,途徑并不清晰。
能源轉型涉有工業(yè)“血液”屬性的化石能源,但后者目前尚未與社會經濟發(fā)展“脫鉤”。化石能源使能源轉型牽扯生產、貿易、消費等所有環(huán)節(jié),并涉及各個部門和利益相關方。
“過去幾年,我國能源供給側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近10年時間一直引領風電、光電全球裝機容量,全面帶動相關科研、技術、產業(yè)鏈、供應鏈發(fā)展。再往前走,要實現‘3060’目標,最大瓶頸是在消費側。如何打開消費側,讓全社會主動采用綠電是當前要解決的問題。”新疆金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武鋼分析道,“當前,體制機制、電網建設等方面還存在很多問題,如果能夠通過系統的政策推動加以解決,‘3060’目標不難實現。”
“實話實說,碳達峰還是比較容易實現的,但碳中和實現難度非常大。”中國科學院科技戰(zhàn)略咨詢研究院副院長王毅覺得,“今年的減排目標,包括‘十四五’碳排放強度下降,整體都維持了疫情之前的力度。如果用碳達峰、碳中和目標來衡量,這個力度略顯不足。如果我們現在不努力,碳中和目標恐怕難以實現。”
未來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
“未來不是預測出來的,而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也創(chuàng)造了新能源發(fā)展的巨大空間。”張雷說。
談到減碳路徑,多位專家表示,社會各界應達成共識、形成合力,國家在做好頂層設計與中長期規(guī)劃的同時,還要大力發(fā)展可再生能源,壯大綠色能源裝備與科技產業(yè),同時進一步健全碳交易市場和碳定價機制。
“碳中和到底是什么意思,很多人尚未厘清,目前學者和決策者所說的碳中和可能不是一個概念。”王毅指出,“要實現‘3060’目標,必須讓所有利益相關方共同參與,國際、國內共同努力。既需要有頂層設計和戰(zhàn)略引領,又需要上下聯動,更需要好的治理體系和系統工具,在此前提下,各方凝聚共識,采取綜合手段才能實現目標。”
武鋼建議,當前的首要任務是量化碳足跡并準確評估。每個產品、每個人的碳足跡都要進行評估。多位專家也對此表示贊同,提出要在碳普查的基礎上,摸清碳總量“家底”。
“碳市場中有很多不確定性因素,比如配額是多少至今還沒有概念。所以首先應該讓碳市場運轉起來,在實踐中了解配額多還是少,從而發(fā)現和解決問題。”王毅說,“構建一個新的能源安全格局、一個可再生能源比例高的能源體系,要從系統成本上考慮能源經濟性問題,包括儲能、輸送、基礎設施等一系列成本。”
王毅認為,建立一套新的能源體系,首先需要降低系統成本,才能讓可再生能源更好、更穩(wěn)定、更安全地替代煤炭。
此外,企業(yè)也要重新認識碳中和。“碳中和的核心問題是減碳,不是買碳匯。這需要提高化石能源的利用效率,包括清潔利用等,而不只是買碳匯抵消就可以。”王毅說,“碳匯作用非常有限,如果大家都去買,哪有那么多碳匯?”
實現碳中和目標還面臨很多實際問題,如融資、技術創(chuàng)新、完善碳交易制度等。“目前只有一個暫行的管理辦法,碳市場還要在正常運轉中不斷完善。”王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