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太陽能光伏制造廠的資本支出超過270億美元(約合超1871億元),創(chuàng)下歷史新高。
其中,中國公司在中國和整個東南亞地區(qū)的新工廠建設支出占了主導地位。
包括多晶硅和c-Si鑄錠-組件整條價值鏈的新產能在內,中國公司在2022年光伏資本支出總額中的占比超過了90%。中國公司唯一沒有參與的領域是新薄膜產能,這一領域100%由美國First Solar公司主導。
本文解釋了為什么了解2022年的資本支出趨勢對了解全球光伏界至關重要,包括了試圖作為制造商參與競爭的非中國公司、在中國境外購買太陽能組件的公司以及致力于打造國內制造生態(tài)系統(tǒng)的決策者。
在下面的文章中,筆者首先定義了光伏資本支出的實際含義,然后回顧了2022年的數(shù)據(jù)。最后,筆者將回顧光伏資本支出在過去16年中是如何循環(huán)的。
筆者還討論了2022年支出水平在國家層面的影響,尤其是對中國的制造業(yè)競爭格局、組件買家和政府決策者的影響。
定義資本支出
CAPEX是資本支出的簡稱。它包括制造商的新工廠實際支出(投資)、現(xiàn)有工廠的升級擴展以及在運生產線的維護。CAPEX包括了對建筑物和基礎設施、組成完整生產線的生產設備的相關投資。
在光伏行業(yè),資本支出主要由新工廠的生產設備主導。由于中國的許多硅片廠的設備安裝成本極低,因此,資本支出實際上是由生產設備本身主導的。
光伏制造業(yè)的資本支出可以分為六個不同的價值鏈(或制造技術)類別。其中五個是c-Si相關的:多晶硅、硅錠、硅片、電池和組件。另一個技術類別來自薄膜,目前,這一類別只有一家值得關注的供應商--First Solar。
在光伏行業(yè)對整體硅產能水平做出重大貢獻之前,多晶硅資本支出是由服務于半導體硅片需求的公司承擔的。很快,光伏開始成為主要驅動力,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幾乎所有多晶硅新建工廠的資本支出都是用于光伏應用。因此可以說,今天幾乎所有的多晶硅資本支出都是用于光伏行業(yè)的。
所有其他價值鏈類都是光伏相關的,因為光伏c-Si硅片或電池沒有其他的應用。如果沒有光伏產業(yè),這些工廠就不會存在。
為了清晰起見,筆者將多晶硅資本支出從少數(shù)同時為半成品和光伏服務的生產商那里分離出來,只包括了光伏部分。這么做不會弱化中國用于光伏的多晶硅資本支出的百分比水平,這一點很快就會顯現(xiàn)出來。
現(xiàn)在,讓我們看看2022年的光伏資本支出數(shù)據(jù)。
中國花起錢來就像沒有明天一樣
資本支出數(shù)據(jù)是通過分析100多家光伏制造商積累的,這些制造商占當今光伏行業(yè)所有產品的99%,同時也考慮了許多新入場者的資本支出,目前新晉者主要來自異質結領域的參與者。
在這100多家制造商中,每一家的資本支出都細分為他們對所參與的價值鏈的各個部分的貢獻,例如電池和組件、純多晶硅、純組件等,所有的基礎數(shù)據(jù)都包含在我們的光伏制造與技術季報中。
筆者首次對這種細分進行了拆分,將公司的具體支出分配到公司總部所在地(國家)。在今天的光伏行業(yè),這是一種相當規(guī)范性的做法。中國大陸的公司由中國實體擁有,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qū)的公司也是如此,幾乎所有在印度的光伏制造商都是由印度人所有。
美國的顯著貢獻幾乎全都歸于First Solar,這家公司當然是美國所有。
東南亞制造業(yè)給人的感覺略國際化,但大部分產能是由中國公司所有的電池和組件組成的。First Solar在馬來西亞和越南都有工廠,REC Solar的所有(主要是組件)產能都在新加坡,現(xiàn)在是由印度人(Reliance),之前是由中國人所有。
Maxeon在東南亞有部分產能(現(xiàn)在主要是背接觸電池),Maxeon是SunPower的前制造部門,并且從一家頭部中國光伏硅片制造商(TCL中環(huán))那里獲得了大量股權,但并不是控股權,因此,Maxeon的資本支出被分配給美國的資本支出。Hanwha Solutions的Q CELLS產能仍在馬來西亞。
總體而言,2022年,光伏資本支出承諾超過270億美元(約合超1871億元),涵蓋了上述所有價值鏈技術領域。按公司所在地劃分的貢獻目前如下所示:
2022年的光伏總資本支出(涵蓋了c-Si從多晶硅到組件以及薄膜的所有階段)略高于270億美元,創(chuàng)下行業(yè)歷史新高。其中,中國企業(yè)占比超過90%。
上面的餅圖描繪的畫面勝過千言萬語。中國公司占2022年行業(yè)總支出的91%,只有First Solar的薄膜為外部世界帶來了重要的、中國以外的希望。
2022年,全球各地其他地區(qū)光伏制造商的支出很少,值得關注的是Hanwha Solutions(Q CELLS業(yè)務)和OCI(馬來西亞前德山工廠)。印度的支出幾乎都是用于新建組件產能,印度仍在研究如何有效啟動國內電池產能。
在過去十年的大部分時間里,光伏行業(yè)的情況都是如此。
在更深入的分析中,去掉c-Si多晶硅和薄膜的資本支出是有用的。主要原因在于,與所有其他的c-Si價值鏈階段(硅錠、硅片、電池和組件)相比,這些技術的資本支出與未來產量的關聯(lián)性較低。簡而言之,新的多晶硅工廠需要18個月到兩年的時間才能實現(xiàn)充分利用。
First Solar也需要大約18個月的時間來建設一處新薄膜工廠。
相比之下,一家新的硅錠、硅片、電池或組件廠(特別是在中國)可以在幾個月內達到滿負荷運行狀態(tài)。如今,這些項目都是以5-20GW為增量完成的。
考慮到目前c-Si組件占市場的97%(90%以上的供貨來自中國公司),單獨計算c-Si硅錠-組件資本支出非常有用,因為在建造-施工階段,資本支出的階段性變化要快得多。從理論上說,從生產的角度來看,這是表明未來12-18個月會發(fā)生什么的最合適的指標。
下面的餅圖展示了2022年的光伏資本支出,具體包括c-Si硅錠、硅片、電池和組件。
不出所料,2022年c-Si太陽能電池的資本支出以中國為中心,這些支出用于中國的新工廠,其中越來越多的TOPCon提前到了2023年,以及東南亞的p型單晶產能。所有其他地區(qū)的數(shù)字基本上都是由維護和升級支出構成的,維護和升級支出也是2022年的關鍵部分。
到目前為止,在討論上面的餅圖時(2022年c-Si電池資本支出),真的沒有什么新東西可說,所有的關鍵驅動因素都已在上文概述。對于2022年在中國境外尋找光伏電池資本支出的西方設備和材料供應商來說,這是一個令人沮喪的現(xiàn)實。
然而,2023年是相當長一段時間以來,充滿希望的第一年。印度、歐洲、美國和其他一些國家(最引人注目的是土耳其)現(xiàn)在正在為新的c-Si電池生產線下采購訂單(PO)。
但是PO只是構成“訂貨出貨比”中的“訂貨”部分。資本支出只有在計費階段(付款)才是真實的,所以我們不要過于關注PO(或者說目前再次出現(xiàn)的、模糊不清的產能擴張新公告)。PO是必不可少的第一部分:工廠建設和產能是重要的最終步驟。
2007-2022年底,16年的變化
最后一張圖是過去二十年中,筆者在談論光伏資本支出時與光伏行業(yè)分享的,它包括了除了多晶硅資本支出以外的所有內容,也就是c-Si硅錠-組件和薄膜。
這可能是目前中國以外的設備供應商最感興趣的一張圖,中國的許多設備制造商同時服務于光伏(或以光伏為主的)業(yè)務部門的c-Si和薄膜領域,或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這也是一張可以激發(fā)整個設備供應界興趣的圖表,多年來,他們一直在爭論是否要進入光伏行業(yè)或重新進入光伏行業(yè)。如果設備規(guī)格的差異化是增長的關鍵所在,那么設備制造商會樂于在相鄰技術領域尋求有吸引力的光伏資本支出機遇。
筆者會在2023年PV-Tech的制造和技術系列文章中回到這些內容:如何讓一些服務于其他領域的主要設備供應商加入光伏,以及為什么要打破目前中國的主導地位,這一點至關重要。
為了解釋這部分光伏資本支出(c-Si硅錠-組件-薄膜),筆者選擇關注從2007年到2022年底,總共16年的光伏資本支出(不包括多晶)歷史趨勢。
光伏資本支出(涵蓋c-Si硅錠-組件和薄膜)在2022年達到歷史最高水平,同比增長約55%,與2013年的低谷期相比,其價值接近7倍。光伏資本支出現(xiàn)在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如果支出從當前中國主導的格局轉移出去的話,那么光伏資本支出水平可能會吸引相鄰技術的設備供應商進入這一領域。
為了充分理解上圖,需要記住的是,資本支出本質上(在歷史上的任何行業(yè))都呈現(xiàn)出周期性趨勢。
資本支出的起伏不可避免。它們可能是由供應過剩、終端市場需求長期疲軟,或處于技術變革期造成的。因此,讓我們來談談過去16年中影響光伏資本支出水平的主要因素。
有些人可能很難想象,直到2010年,光伏資本支出幾乎都是由非中國的設備供應商承擔的(許多使用的關鍵材料也是如此,例如銀漿和背板)。當時的設備供應商都來自西方世界和日本。他們已融入到早期的光伏研發(fā)結構中,并打造了第一批生產線的藍圖。
當年,日本的投資主要使用日本的設備供應商,在日本半導體行業(yè)早期發(fā)揮作用時,日本的設備供應商非常多,當時的半導體公司是一體化的,歐洲和美國也是如此。First Solar擁有無中國的設備供應鏈,也是今天地球上唯一一家可以聲明做到這一點的大型光伏制造商。
印度依靠歐洲供應商起步,中國臺灣地區(qū)也是如此,誕生了數(shù)量可觀的c-Si交鑰匙生產線。韓國也依靠歐洲的交鑰匙供應商打下基礎。中國首次涉足電池和組件生產,主要使用的是歐洲和日本設備制造商的獨立部件。
然后,在2010年,如上圖所示,在光伏資本支出方面,事情變得有點奇怪。
人們?yōu)樾卤∧すS花費了數(shù)十億美元,這些工廠大部分分布在歐洲和美國。雖然日本的工廠以失敗告終,但日本也為薄膜工廠投入了相當可觀的資金。
在這一時期,對于誰會贏得未來,"c-Si還是薄膜"是一個真正的問題,大部分的薄膜資本支出,主要來自當時的Applied Materials公司、Oerlikon公司和ULVAC公司的交鑰匙生產線,這些公司已經開發(fā)了用于顯示應用的相關技術,花在了2010-2011年的兩年時間里。其中,大部分支出用于三結a-Si設備。今天,這些薄膜產能一個也沒有實現(xiàn)投運,當時心懷薄膜夢想的絕大多數(shù)公司(或私人投資方)也沒有實現(xiàn)薄膜產能投運。
這在很大程度上說明了2010-2011年間光伏資本支出的人為飆升,如上圖所示。15年前,許多人把生成a-Si, CIGS(銅銦鎵硒)和CdTe(碲化鎘)的新公司名單作為一種消遣。這些公司的數(shù)量很容易達到100個,甚至更多。今天,光伏行業(yè)只有一個薄膜贏家(First Solar),而這家公司多年來一直需要精益求精才能維持競爭力。
經歷了怪異的2010-2011年之后,約在2013年,光伏資本支出進入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正的)低迷期。這與很大一部分薄膜資本支出沒有帶來工廠產能的事實無關。這是因為有兩個因素同時出現(xiàn),概述如下:
歐洲國家突然取消(或大幅削減了)上網電價。在這方面,歐洲多年來一直是光伏產業(yè)終端市場需求的驅動力。這么做導致了歐洲需求的疲軟(而不是急劇下降),但沒有其他國家可以挑起這個大梁。當時,光伏發(fā)電只有在有吸引力的政府補貼下才能存在,而且大部分補貼是用于戶用屋頂?shù)摹?br />
但是,衰退的真正原因是,中國已經開始——毫無顧忌地——把建造新工廠當成了一種愛好,新入場者專注于出口歐洲的GW級項目。這簡直就是在整條價值鏈中,為行業(yè)創(chuàng)造了一種自我實現(xiàn)的、長期產能過剩的局面。結果,組件平均售價(ASP)暴跌,大多數(shù)人的利潤變成了赤字,而中國也在很大程度上進入了降本模式(與增產熱潮相反)。
當光伏資本支出重啟時(2015-2016年),中國已將其國內設備和材料供應商帶入正軌。在光伏制造和組件供應領域,中國基本上擁有了占領世界所需的生態(tài)系統(tǒng)。西方國家(包括日本)的大多數(shù)光伏公司都關閉了虧損的光伏業(yè)務,更助中國一臂之力。2013-2015年,新的光伏資本支出水平是根據(jù)中國國內設備供應商提供的設備重新設定的。
大門已對中國敞開。然后,光伏補貼沒有了,凈零驅動因素也加入進來,然后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能源安全危機。
難怪今天整個歐洲和美國都出現(xiàn)了恐慌情緒。當太陽能光伏成為全球領先的能源時,如何改變未來的結局?如何不至于出現(xiàn)到2050年,全球99%的太陽能都是由中國設備生產的情況?
光伏資本支出的最后一些想法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有很多人走過來告訴我說, "光伏制造的游戲已經結束了。中國贏了。世界上其他國家試圖改變這個事實是沒有意義的。"
實際上,任何看到整條價值鏈上的產能份額和本文中的2022年資本支出趨勢(作為2023年和2024年的主要產能指標)的人都可能傾向于同意這些人的觀點。
但是很可能,今天我們都只是在經歷太陽能制造1.0。也就是說,我們正處于游戲的開端,甚至還沒有接近半場。
原標題:超1871億元!光伏制造投資創(chuàng)紀錄,中國公司主導